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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塵光掠影.陳玉釭 】第20篇: 看見

我常常会觉得双眼是所有器官中最累的,当年纪越大,这种感觉会越强烈。可是我每天有七八个小时睡觉时间,我的心脏可不曾休息过啊!每天张开眼睛,就会有许多影像印入眼帘。但,不是所有的影像都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,或是有所触动;有些只是过眼云烟,我根本不会去注意它。这当然是一种主观的筛选,是深受我的喜怒悲乐所影响,且我也会因当时的心情及精神状态而有所变化。

在去年年底,与一位20年前教过的学生相聚用午餐。他发现在我左眼下方长了一个疣,就在眼镜框附近。他拿起手机给我拍照,并传给一位微整形医生的朋友,还问医生这手术的费用是多少?他转告我多少钱后,表示在下周会安排一个早上载我去动这小手术,只要几分种就可完成,且不会流血,因他也曾动过这种小手术。其实这疣在我脸上已有好几年了,最近已很大了,我本打算返乡找一医生割除,心想这样手术费会或许会较少些,但一直没行动。这位学生主动要载我去,真是求之不得,就答应下来了。

在约好的那一天,他载我过去,前后花不到五分钟时间,医生用激光把这疣给除了,连带把其旁边刚长出的另一疣也一起除掉。在这过程中,我不觉得痛也没流血,上了药后,就完成这个手术。当我要去付医疗费时,他已帮我付了,我要还他钱时,他却不收。他在送我回家前,还请我吃午餐。他曾在同学群组中提及会载我去动这手术,有一位女同学汇了马币一佰元给他,要他买东西给我。我问他这位女学生的姓名,他说对方已交代不要说出来,只好请他代我谢谢这位学生。之后他还好几次问我复原的情形如何。真要感谢这位学生,不然现在这疣还在我面上。自从他毕业后,曾主动找过我好几次,并会载我去用餐。退休后,我和他相聚次数多了,他很关注我退休后的生活,真要谢谢他的关心。

记得在好几年前,因发生意外造成我左手腕骨裂,在中央医院住了两三天,还好伤势不太严重,打上石膏后出院,医生给我一个月的伤假。虽校方已找了代课老师,因临近年中考了,有些学生应注意的事项要交代,我不放心,只好带伤去学校走一趟,并取回一些作业。为了不打扰学生上课,我先在老师休息室改一些作业,等待学生休息时间到来。这时有位老师走进来,他开口说:“今天的报纸呢?”我说:“不知道。”他转身就离开。因时间还很早,如果不是工友还没把报纸送来,就是被其他老师拿去翻阅了。他所关注的,是他没看到的报纸,或许等下他翻阅时,会有一些能了直戳他心灵的国际要闻罢。后来我在休息室遇到两三位老师,他们看我左手打了石膏了,问我是如何受伤的。还问了一些细节,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,因我与他们不熟,平时也没什么交集,这样看来我的人缘还不太差。后来有一位前辈迎面走来,他问我:“好些了吗?”,我微笑回答:“好些了。”这已让我心存感激了。

在冠病大流行下,人们外出,都要戴口罩,我当然也不例外,有好多次我很快就被已毕业多年的学生一眼给认出来了。我的脸有五分之三是在口罩里面,只有眼睛眉毛是露在外面的。他们看到了,就能认出了只教他们一年的老师。连一些没教过的校友,也会走上前打声招呼。人世间的事,有时很奇妙:去年在朋友的介绍下,我认识了一位朋友。在要离开前,他说:“你内心有些郁闷,有股怨气在里头,凡事要看开些。”当时我被这句话给吓到了。我与他只交谈半个小时,也只是谈一些琐事,为何他会有这种感觉呢?我与他不常联络,最近他打电话给我时,又重提此事。他是从我的眉宇间感受到我心中有些怨气。这日子来,我身边的朋友,没人提起此事,或许这位朋友是一位较细心敏感的人,不但把我内心的郁闷给看进去了,还记在心中。

我觉得人是有感情及情绪的,是会哭会笑的,体内的血液四处流动,遇热会流汗,身体是有温度的。如我们能适当把人的情感及爱心给散发出来,是能感动身边的人,并带给他人一些温暖,尤其是在这多变且不确定的年代,我们要互相扶持,互相取暖,这也是生为人最可贵的地方。我们除了要多关心身边的人外,世间有许多人、事或物,是值得我们去关注的,这样会让处在困境中的人,看到希望之光,并使无论是身或心受伤的人,也能感受到暖心的能量。

陳玉釭老師簡介:1970年峇株正修一小畢業,1973年華仁中學初中部畢業,1976年华仁中学高中部毕业。1982年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社會教育系社會工作組畢業,輔系中文。在獨中教華文三十多年,寬中初中華文及歷史老師、高中華文老師,2018年年底退休。
【塵光掠影.陳玉釭 】告別不是失去或將被遺忘。有些事,會化作微塵,在與光交匯之時,閃耀點點,溫暖心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