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as successfully added to your cart.

【CHILLI PADI.彭文淑 】第15篇: 我的春夏秋冬(一)

那天,当我踏入咖啡店时,临时发觉没戴口罩,身后立即响起一个安娣的声音:别说你老人家,像我这样年青,也会忘东忘西哦!嗄?!老人家?!我几时变成老人家了?怎么这么快我就被称为老人家了?

 

想想这二万多个日子以来,我做了什么?我是怎样走过这段人生旅途?大自然的春夏秋冬,有各自的精彩,而我的春夏秋冬,可曾填上什么色彩?

 

我出生在日战时期,排行老三,上有一兄一姐。;据老妈说:在我出生约一星期后,老爸就随便的让个同乡把我抱走,因他只有儿子,没有女儿。在老妈和大哥哭肿了双眼后,我才被抱回来。而在我回家后约三四天,那家人全被日军杀了。天灵地灵,老妈和大哥的泪水救了我。再有一次,大家为了躲避日军的追杀,匿藏在树丛中,我是用布条裹着,挂在树干上的。幸好日军只顾追杀,没抬头望,我又乖乖睡觉,才逃过这一劫。

 

未上小学前,我每天拉着小我两岁的弟弟,像野孩子般满村熘达。看到乡下人家门前的红毛丹,番石榴,水蓊,木瓜等等,有主人在,我们会向他们讨,没人在时,我们就随手摘下,一边跑一边吃,快活似野猴!记得有一次,我攀着倒下的树枝,叫弟弟拉着幼枝,一起学泰山‘哦。。一。。哦。。‘荡来滑去,一不小心,弟弟失手跌下,脸颊刮下一条血痕。我们偷偷地从后门回家,拿了黄药水又涂又抹,心惊胆跳。幸好伤势不重,才没留下永远的伤疤。

上小学后,我好像较规矩多了。但小脑袋里常有许多不解的疑惑,比如弟弟不会做的习题,我为什么不能帮他做?害我得陪他留校?我要带弟弟回家不可以吗?老师只对我说你帮他做,只会害了他。我当时觉得老师说的毫无道理,到了我为人师时才明白。放学时候若碰到下雨,我最喜欢边跑边唱:rain rain go away, come again another day, little Johnny wants to play…,,我在雨中赤足奔跑,快乐无比。只是在月圆的晚上,我尝试了几十遍,为什么我走,月亮跟着我走?我停,月亮跟着我停?没人可以告诉我,我百思不得其解,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。我不会欺负别人,别人也休想欺负我。有两个女同学,他们住在我家对面的教堂里,她们向来看我不爽。有一天,我帮妈妈去街上买东西,他们在半路上埋伏突袭我。姑娘我2哪肯服输,拎起木屐,管她们是一个还是两个,一直追到他们家的厨房,吓得牧师娘的锅铲停在半空,急忙来解围。当然我是大踏步地回家,她们从此见我就闪。

我们放学后,无所事事,就有人提议到村后胶林捡枯枝当柴烧。我们四兄妹当然跟着一窝蜂似地跑。我们把捡到的枯枝堆集在一棵树下后,又去捡,又堆又捡,好像有很多了,这时侯的胶林很快就暗下来了。我们又急又慌,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枯柴。最后只好四人合杠一根树干回家,累到倒头就睡,好像也没吃晚饭,因为我们都被老妈大骂了一顿。

 

其实,妈妈不是不疼惜我们,只是在那段时期,爸爸失业,家里生计拮据。我记得有好几个月,妈妈都会交五角钱给我,叮嘱我搭巴士到五哩外的叔公家借钱。那时我约八,九岁,儿童车资是单趟两角钱。叔公对我很好,除了给我20元外,还准备了一大包饼干糕点,有时还留我吃饭。我回到家后,妈妈会推着脚车,带着从菜园里采下的辣椒长豆到卖米店,加上20元,我们就能换来一大包米。妈妈把米放在脚车后载物架上,推着脚车往前,我就在后头用力的推。虽然很辛苦,但却很快乐。只是有一次,妈妈交给我一块钱,叫我去买五条小咸鱼回来。老板娘只顾和太太们聊天,我苦等了好久,直到太太们瞪着我才随便的拿了五条小鱼给我。我真想一拳打过去,但想到家人等我的咸鱼配饭,只好忍气吞声,但我发誓从此以后,绝对不到那间杂货店买东西。气愤之下,隐隐觉得没钱会被人家看轻,心里有点痛。

大概在我念五年级的时候,有一天傍晚,妈妈临盆在即,虽然有邻居来帮忙,但胎儿久久不出,情况有点不妙,我想起了我的英文老师,她是加拿大籍的传教士贝蒂梁。她联络到十英哩外的一个助产护士,我跟着她连夜飞车去载她。折腾了大半夜,总算母子平安。天亮后,婴儿不停抽搐,大家七手八脚,又拉又搓,都不见效。我又去找贝蒂梁。妈妈产后身弱,她用条毛巾裹起弟弟,交待我好好抱住他。我们赶到中央医院,医生用听筒听后,又把婴儿包起,我只看到他的小脚趾白得像张白纸。我惊惶的抱住他,不明白我已经把他抱到医院来了,为什么医生不救他?贝蒂梁抚着我的背,在车里不停的对我说:小弟弟已回天国了,你看窗外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他。你找找看。有一天,他会和你再见的。我找来找去,满天都是星星,弟弟你在哪里?我紧紧地抱住弟弟,泪水不停地滴落在毛巾上。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生,什么叫死。

 

我也不知什么叫爱。记得在小学毕业前夕,我在书包里发现一张写满了字句的练习纸。我躲在厕所里偷偷地打开来看;什么:我喜欢你,我每天都在偷偷地看着你,我们要毕业了,我一定要告诉你我。。。我爱你。。,哇!我一边看,一边心在卜卜跳,又慌又惊又乱,不知怎样竟生起气来;他是谁?他怎么可以爱我?我是我妈的女儿,只有我妈可以爱我,只有我妈可以喜欢我。我气急了,但又不敢告诉家人。于是我又去找梁老师了。老师看了信后笑眯眯地对我说:you should be proud of it! Not feeling hurt! 你如果也喜欢他,就先和他做朋友,不喜欢的话,就把信烧了,不把它当作一回事。回家后,我把信烧了。后来妈妈也知道了。有一天,妈妈问我:上次作弄你的人,是不是坐在咖啡店角落旁那个人?(我家隔壁是咖啡店)我探头一看,果然是他。但妈妈还没走到他的
桌前,他早已一熘烟地跑掉了。

彭文淑老師簡介:2002年自新山寬中退休,執教華文和地理,2015年從古來寬中再次退休,執教英文。在寬中創立紅新月救傷隊,隊友暱稱ah pang 。退休前是斯文淑女,退休後是chilli padi。

 

 

【CHILLI PADI.彭文淑 】指天椒椒果小朝天,色澤鮮紅辣味十足,醇香濃郁,品質獨特,是為天下第一辣。天性活潑調皮、據理力爭,每天都帶著滿滿的正能量,迎向陽光。